lucien837

chocolate

献给我的小男孩 @削桐为琴 

  刘杰辉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个小男孩。

  彼时他尚且是个少年人，刚从警校没毕业多久的后生仔。是很多前辈都够资格教训的对象。report太过繁杂，刘杰辉开夜车也未很好地完成工作。所谓警队中的“上层建筑”并不care这些，勒令他加班重做一份。

  空气浸在香港百年不变的夜景里。

  有时候刘杰辉会觉得很虚幻。他并不是崇尚自我决定论的人，人生仿佛行船，人的寿命很短，最多不过一百几十年。有时候才过了二三十年，船走的太稳了，就让很多人有了一种错觉，以为个人的力量足以控制所有。香港在这里几百年来，有谁又真的从根本上改变了她呢？

  “你恰有的际遇、遭逢的时代成就了你，同样的还有其他无数个，你本身并没有太多区别。”

  刘杰辉在路口的交通港停下单车，长腿支着身体。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男孩子像木偶人一样孤零零地站在路边，连影子都是瘦而窄的一条，不禁令人担忧也生疑。

  “喂——”

  他轻轻冲男孩试探着呼喊一声。男孩机灵得很，空茫地映着街灯的瞳孔立刻写满了骑着单车的警察先生。

  刘杰辉把车推上人行道，男孩站着不动，静静看他走来。“你叫什么？找不到家人了吗？”刘杰辉半蹲下来让自己显得亲切一些，“我是警察，不要怕。”

  “四儿。”

  男孩眼珠转了转，“…肇…daddy叫我在这里等。”

  “已经这么晚了，你等有多久了？”

  “一个钟头。”

  “… …”刘杰辉张了张嘴巴。“他，你父亲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

  路上的行人已经屈指可数，远处一盏街灯或许接触不良，明明灭灭地像是不断重复地控诉什么，击碎了大片完整的梧桐树影。那个孩子突然开口。

“您想要改变他吗？”

刘杰辉本想点一支烟，听到这句话又把烟盒放回制服的口袋里。

“世界上的这么多事情，能改变的能有几件呢？”

“人身上那么多种病，能治的有多少？

如果你间接杀了人，杀了你又能替你偿还多少？

这一次不该让我一个人等太久，下一次又能改变多少？”

男孩揪着衣服的一角，看起来怯生生的，说出的话却并无胆怯，甚至缺了一些该有的稚嫩。刘杰辉在光影下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只对那双很亮的眼睛留下印象。

穿风衣的男人从远处走来，看起来是男孩的家长。刘杰辉迎着挥手的男人点了点头，重新推起车子，临走前在男孩的上衣口袋里放了一颗巧克力。

“能改变的事情也有很多。比如，吃了甜食就可以让心情变好。”

肇志仁站在阿金身边看着刘杰辉的单车消失在街角。

“你或许还会见到他。”

-

那个骑摩托的台湾青年已经第三次故意和自己偶遇了，刘杰辉看着嗲声嗲气问自己要不要搭他顺风车的大男孩，无奈地在脑海里计算了一下事件发生的频率。

“你不是要去港岛啦阿sir？条条大路通港岛耶，南极以北我都有顺路厚！”

他的军绿色外套一角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一下翻起来碰着车身。青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到刘杰辉手里。

“改变一下饮食习惯，早餐要按时吃才是。”

刘杰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又想不出是在哪里，只好权当做记忆效应，随口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吃巧克力？”

“小时候不喜欢。”

“不过不喜欢也可以改嘛…阿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