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en837

三

 

dan把档案放在桌上，咬着燃了一半的烟慢慢吸一口气。

 

chang chen，十八岁。祖籍台湾。十年前由Sophia领养，离开圣基道儿童院，现居香港。每天晚八点二十会准时骑着摩托到九龙半岛油尖旺区九龙大角咀大全街43-59号A4号铺Food in Macau特色餐馆帮养母Sophia打烊餐馆，然后一同回家... ...

 

穿着军绿外套的青年长腿支着人行路边缘的石阶，街灯淋在路旁积洼的水坑里，模模糊糊将他的面容地映出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影。chen摘了挡风头盔夹在肘下，推开餐馆的玻璃门时清脆的风铃声同温文绵绵的台湾腔一同响起。"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来这吃宵夜喔... ..."他把黑色的头盔放到一旁没有客人的桌位上，顺手收走了另一桌上剩着的碗筷。沉默的食客看着老板娘走出来，台湾腔青年立刻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干妈。

 

"干妈，我买了你说的那个药膏，晚上回家试一下。"

 

chen刚刚洗过擦桌子的抹布，两手湿淋淋的甩着水从后台里走出来。只剩一桌还未收拾干净，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青年吃得很慢。chen抬了抬下巴朝那个方向望去，碗里已经见了汤底，显然已是用餐的尾声了。于是chen走过去屈起食指轻轻叩了叩桌子，"靓仔，觉得好好味都要下次再来了啦，我们要打烊了耶。"虽说这话听起来始终有些失了礼数，但chen一口台味，调子都拖得又软又甜，叫人没法讨厌。

 

Sophia记好了今天的账本，听到chen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着笑地责怪他："叫人家慢慢吃啊...快过来，阿chen。"

 

dan早就吃完了，只是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碗底的菜叶和肉沫送进嘴里。他早注意到了chen的脸，他同十年前变化并没有差很多，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时间的打磨，记忆中的少年锋利又神气的凤眼如今温柔了许多，chen额前的刘海温顺地垂着，遮住了一半的眉。dan明明已经确定了眼前的青年就是档案上的那个人，可当他听见Sophia叫他的名字时还是心猛地落下去，竟不自觉叹了口气。"结账。"dan把钱放在桌上。

 

"有这么不舍噢... ..."chen见对方叹气，以为他是对食物意犹未尽，笑着揶揄了一句手上勤快地打包了一张卷饼和小瓶啤酒。"喏，"chen麻利地找了零钱，再将刚刚打包的食物餐袋同零碎但整齐的纸币一起递过去。"送你的啦，Final benefits。"

 

dan回到Aaron的公寓时候，手中装了食物的纸袋已经被淋个半湿。Aaron还未归家，偌大的别墅里静悄悄的，dan换拖鞋时候悄无声息，只有纸袋摩擦发出细微声响。倒并非是所谓"寂静效应"，动则无声是Aaron的习惯教给dan的，现在这亦是dan的习惯。

 

纸袋里的食物还是温热的，它们被连着袋子放在餐桌上。dan从里面把它们拿出来的时候，有一张小纸条不知从纸袋的哪个角落飘了出来，上面是手写的优惠券。

 

"你这么照顾我干妈的生意耶，多谢这位先生啦~下次来吃晚饭，找我，打八折给你喔。"

 

甚至有个形象的波浪线，dan闭上眼就仿佛能听见那个台湾腔男青年的声音。

 

温文绵绵，还带着一点小动物一样的鼻音。

 

只是真正在dan耳边响起的是一段温和的，拖着港腔特有调子的音。"这么晚，食宵夜喔。"男人习惯放轻声音，咬着音节最末的吐息，听起来很柔软，月色拂过湖面似的，但漾不起涟漪。

 

dan立刻把那张纸攥紧在手里，他知道这个声音。是Aaron回来了。

 

Aaron在dan身后站了有一阵了。他其实早就注意到dan手中的字条，但并不愿追究什么，给予身边人最大限度的自由一直是Aaron入这一行多年所奉行的准则。他的信任放在那里，即等你来取，却又不是什么人都取得走的。有资格收下这份面上来之简单的信任的人，也都熟悉Aaron。他这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看起来温柔，也不吝啬微笑，可他对谁都笑得游刃有余，眸光晶亮，或许唇畔还会落个小小的梨涡:也许你就是他下一单case的主角，他不敛温柔，而刀刃划过大动脉的时候又快又狠，血不会染上他指尖半分。dan还记得离开儿童之家的那天，那时候他还未曾意识到自己会离开这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自他记事起，所有的记忆都和这里的一切有关。这个男孩，他的未来原本一如礼堂尽头的欧式柜钟里那个每时刻按部就班尽职又乏味地左右摆动的钟摆。而Aaron的出现，无疑让他离开河岸，从此沿河而下，成为一条船。

 

那年，在还是少年的dan眼里，一个有双深邃漂亮双眸的男人同院长阿姨交谈许久，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男人的薄唇弯起来，那张脸便勾勒一个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很容易亲近的模样。后来的事情dan记不太清了，清晰的只有男人没有像其他来领养孩子的大人一样牵起小孩的手，而是在他面前半蹲下，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眸中铺着一层光。"叫我老师。"男人这样对他说。

 

这个男人就是Aaron。dan回头很恭敬地略颔首，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比当年需要蹲下才能平视他的老师高出一个头。他习惯性在Aaron面前变得很温顺，哪怕他第一次开枪射穿一颗活生生心脏的时候手抖也不抖。dan也是跟了Aaron很久后才知道，那双一次就将他选中的，铺着光的双眸，光下是暗河汹涌，只是无人能除去这层屏障，除了Aaron自己。

 

"宵夜啦...我以为您去了Andy叔家里。"

 

"的确是从那儿回来。"

 

Aaron将手中还温着的奶茶放在桌上，同已经被油浸得半透明的餐袋摆在一起，看起来倒有些违和。"我路过你常去的那家，买回来犒劳你。"男人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下。他伸手拨开装着食物的袋子，里面被chen贴心的放了一次性筷子。dan注意到他的老师左手无名指多了一枚单薄的银戒，衬着手指修长漂亮。

 

"我去踩了点，"dan去取了两副碗筷，"这单case不难..."dan的言下之意是'为什么要交给我',而Aaron已经将一次性筷子拆封，夹了一块叉烧。"这不是有筷子，何必拿多一双。"dan因此便知道了自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他知道Aaron对他的只有一句。"不要让我失望。"他跟了Aaron快十年，早已习得做事询问知分寸。有时候dan脑子里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自己是本十万个为什么，Aaron会不会再把自己丢回儿童之家?

 

dan天生懂得"知难而退",这种天性亦成为他将所有任务做得干净利落的因素之一。Aaron曾和Andy聊起过自己的学生，Andy笑着摇头，给了dan这样一个评价:"他未有你当年的韧性，但比你强硬十分。"

 

"不过我若是挑选，知根知底，一定用你这样韧性的武器。"

 

"怎么?"

 

"你好看啊。"

 

其实Andy是想说，dan像是一把双刃剑，更有自己的idea。他见过几次自己爱人的学生，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沉默寡言，Andy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在Aaron手下收敛了锋芒。dan看起来太过稳妥，反而成为最不可控的因素。

 

但Andy没有说出口，反而这一念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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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于把文写得很性冷淡（你闭嘴